达内教育涉欺诈招生 让学生“贷款交学费” 俞敏洪投1350万美元：当前公司亏4亿涉多起诉讼

长江商报记者：本报记者 吴婷

达纳教育集团（美TEDU.O），一家覆盖中国70个城市、拥有330个教学机构、为新东方董事长俞敏洪重点投资的美股上市公司，正深陷招生欺诈的漩涡。

1月24日，一名刚毕业的大学生向长江商报记者投诉称“我被骗了”。

这个“忽悠”他的机构，正是“全球最大IT教育集团”、美国上市公司丹纳教育。

1月28日，长江商报记者陪同学生来到位于武汉市硚口区新世界写字楼的大爱教育教学中心，记者看到公司前台悬挂着两块公司牌子：“大爱科技”和“彩秀人人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彩秀科技”）。

该学生证实，其在网上投递简历并通过彩秀科技面试后，被告知不适合该公司岗位，随后被推荐参加丹娜教育培训。

天眼查显示，财秀科技为大内时代科技集团有限公司（下称“大内教育”）的全资子公司。大内教育目前覆盖70个城市，设立200多家分支机构，多位明星为其“站台”，俞敏洪为其投资人，2014年3月，新东方作为基石投资者，以IPO价格认购大内股份共计1350万美元，百度总裁张亚勤为其董事。

找工作变参加教育培训、先就业后交钱变借钱交学费，长江商报记者在采访中发现，此类诈骗行为并非孤例。

事实上，大内教育已因上述招生问题陷入诉讼，但大内教育仍在利用虚假信息招揽学生。

“先打工后缴费”沦为贷款交学费

去年10月底，刚毕业的陈某（化名）在网上发布求职信息，寻求一份文职工作。不久后，他收到了一家名为“彩秀科技”的公司发来的短信，通知他可以到公司面试。但面试结束后，陈某却被告知，由于不符合公司岗位要求，无法入职。

然而就在陈某准备放弃的时候，公司工作人员却告诉他，可以参加公司培训，培训完成后再参加公司的复试。

“我觉得这是一件好事，也是公司培训我学习的机会。”求职心切的陈先生告诉长江商报记者，同意参加公司培训后，公司工作人员让他签订了一份培训服务协议。协议中，公司规定培训内容不是文职内容，而是UI界面设计师，培训费用为2.38万元，学员入职后可分12期缴纳，每月1983元。

然而，尽管合同上明确写明合同一式三份，但开课后陈某却迟迟没有收到合同。

陈同学称，上课一个月后，导师就告诉他们，必须申请学费贷款才能继续上课，贷款办好后，学费可以从23800元降到18800元。

“老师让我提交自己的相关证件和资料，还有父母的账户信息，我当时不同意，就提出全额还款，不申请贷款。”陈同学说，他拒绝申请贷款后，老师就把他分到了另一个班，这个班只有视频教学，没有助教。

1月28日，长江商报记者陪同学生来到位于硚口区新世界写字楼的大内教育教学中心。进入24层，记者看到，光是前台就悬挂着两家公司名字：“彩秀人人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彩秀科技”）和“大内科技”。

天眼查显示，才秀科技为大内时代科技集团有限公司的全资子公司，隶属于大内时代科技集团有限公司（下称“大爱教育”）。该教学点营业执照也显示，该公司为大内时代（武汉）科技有限公司汉口分公司（下称“大爱武汉公司”）。接待记者的一位工作人员也表示，该地为大内教育武汉分公司的教学点。

但其营业执照显示其经营范围包括计算机软硬件研发、销售等，并未显示其有教育培训经营范围。

当长江商报记者询问为何学生必须参加教育培训而不是去找工作时，该工作人员肯定地表示，我们一开始就解释得很清楚了，学生也愿意，但说到学历问题，该工作人员却沉默了。

更为离奇的是，当陈某提出退学、拿回合同时，大内教育的工作人员却坚称合同不能拿走，并当着陈某的面将合同撕毁，以示合同无效。

长江商报记者在网络论坛和天眼查认证信息中发现，有大量留言称，自己被以面试为名叫去，然后被推荐到丹娜教育学习，最后被要求贷款交培训费。

记者随机采访的几名学生均表示，自己在开课一个多月后就按照老师的要求申请了学费分期贷款，并没有真正实行先打工后交的政策。

俞敏洪投资1350万美元

走进大内教育教学中心，映入眼帘的是上百家著名公司的标识、数十张明星企业家的照片、一张几乎覆盖整个中国的地图，还有印在狭长走廊墙壁上的励志名言。

百度总裁张亚勤和IDG资本合伙人李建光均位列大内科技董事，新东方创始人俞敏洪也位列投资者。2014年3月，新东方作为基石投资者，以IPO价格认购了大内科技总计1350万美元的股份。

“大内学子能进顶尖互联网公司”、“大学毕业也能进名企”。量身定制服务：一地合作，全国招聘；2个工作日内安排企业参加面试，将周琪招聘时间缩短到极致；即招即用，无需技能培训……

陈同学说，这些图画和标语很有诱惑力。

狭长的走廊两边，是几间十多平方米的教室。早上十点多，该上课了。然而，每间教室的门都敞开着。教室前面巨大的屏幕上，一位老师正在通过视频授课，学生们在下面操作。有学生进进出出，也有学生在门口谈笑风生。

如今，大内教育被誉为“全球最大的IT教育集团”，按照大内教育集团总裁韩少云的愿景，大内教育的目标是打造成为中国乃至世界一流的职业教育公司。

数据显示，大爱教育已在70个城市建立了330个教学机构，员工人数达1.2万人，业务覆盖职业教育全产业链，包括高端职业教育、企业人才推荐及相关服务、招聘网站、大爱精品在线TMOOC、软件外包、少儿培训六大板块。

“双师教学模式”也是韩少云演讲的重点，所谓“双师模式”，就是专业教师通过实时直播的方式在北京进行远程授课，课堂上还有助教对学生进行管理和辅导。

不过陈老师说，这里的助教一般都负责两个班，他对助教的资质不是很了解，有时他问的问题他们也无法全部解释清楚。

一位在大内教育读过计算机课程的学生告诉记者，大内教育所谓的求职推荐，其实就是帮忙投简历，或者大内公司说招人的时候班主任会通知群里，没碰到真正能推荐工作的人。

营销费用占收入一半以上，6年增长42倍

作为一家教育集团，大爱教育成立于2002年9月，2014年4月3日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融资1.3亿美元，目前已覆盖70个城市，设立200多家分支机构，员工1000人，年产值逾200亿元。

财报数据显示，德纳教育2018年前三季度营收达16.24亿元，同比增长19.69%；其净利润亏损4.323亿元，同比下降409.4%。

其中，前三季度营销费用高达8.17亿元，占同期营收的一半，同期研发费用仅为1.222亿元，占同期营收的比重仅为7.5%。从年度来看，大爱教育2012年底营销费用为1688万元，到2017年底已达7.131亿元，6年间，营销费用增长了42倍。

从招生规模来看，第三季度，大爱成人业务实现稳健增长，大爱成人培训业务实现净收入6.43亿元，同比增长15%。招生人数的增加是营收增长的主要驱动因素。成人业务招生人数同比增长20.1%至43513人。其中，社招模式招生人数达31553人，同比增长12%，占成人业务招生人数的72.5%；校园招聘模式招生人数为11960元，占比仅为27.5%。不难看出，社招才是成人培训业务的主力军。

在社会招聘过程中，丹娜教育“先就业、后付款”、允许学生贷款的模式，其实已经陷入诉讼之中。

据中国裁判文书网报道，2017年，海口市某市民将海口大内科技有限公司告上法庭，称该公司广告宣传的“先就业后付款”，实为以学生名义贷款诈骗学生的诈骗行为，涉嫌诈骗。经协商，海口大内科技有限公司赔偿原告1.4万元。

此外，行政处罚显示，2017年8月28日，广州大内信息科技有限公司因违法广告被广州市天河区工商行政管理局处罚。行政处罚显示，广州大内信息科技有限公司在其网站上宣称对学员的培训是先培训、后入职再付费，但实际上是在培训前向学员收取培训费。广州大内宣称学员可以先贷款接受培训，但实际上并非真正的先培训后付费、先入职后付费。该行为也违反了《广告法》，工商行政管理部门责令其停止发布广告，并处以6万元罚款。

大内教育武汉分校前台。本报记者吴婷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