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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甸往事ll景隆:朱八外传(短篇小说)

时间:2024-07-01 15:08:04 作者:
摘要:题记:此文原载于一九九二年七月号《青年文学家》。虽传朱兄已长眠于朱家窑西边那个“屯子”里了,但仍然不曾淡忘。

题记:此文原载于一九九二年七月号《青年文学家》。虽传朱兄已长眠于朱家窑西边那个“屯子”里了,但仍然不曾淡忘。今往事重提,是以“为了忘却的纪念”。庚子年七月

朱家窑屯座落在北大荒深处三县交界点的一个高岗上。

家跟前和家北是耕地也连着稀稀拉拉的屯子。

往东、南、西看都是大草甸子苇塘沼泽,还有一条从北边嫩江引来给南边油田供水的百米河。

天苍苍,野茫茫、地远天高。

这屯子现在富了。

家家丰衣足食,人人过日子心盛。

时值腊月二十四,全屯人都沉浸在越来越浓的年味之中。

突然屯子里的“著名”人物朱八(朱富安)“车压不死” 的消息传来,又引起了一阵轰动。

有人说:朱八这家伙就是和别人两路劲,净干那玄事怪事险事!”也有人说:“人家朱八那叫没白活,三个老婆三个姑娘一嘟噜外孙儿!“还有人说,朱八这个人就是狠、骚、贱”。

朱家窑可谓人杰地灵,从闹土改,打老蒋到现在,出了不少英雄和大人物,都已记入了正规史志。

而朱八虽一介草民,他生于斯,长于斯、却故事颇多、口碑甚广。

现信手拈来他的几件奇闻趣事,权作“朱八外传”,以飨读者。

1、救人的英雄?害人的元凶?

那年腊月。

“天灾人祸,家家挨饿”的年头。

虽然要过年了,但也没什么年味。

屯外,大雪壳子严严实实的盖着那亘古荒原。

屯里,冷冷清清的狗都不叫。

朱八家只剩三口人:戴着“帽子”的爹妈和他这个老大不小说不上媳妇的光棍汉。

这说不上媳妇差啥呢?人长的不济?他个子虽小但敦实,脑袋虽大点但好使、五官虽不属精品但也排列得当!

是活计不好?生产队别人干不了干不好不愿干的活他都拿得起放得下。

其实呢,屯里人都明白,差就差他爹妈有“帽子”而家里啥也没有上,本屯张二倔子的大姑娘看上了他,但怕影响:“下一代”,不敢嫁他;外屯姑娘到家一看,要啥没啥,拿不出彩礼,嫌穷,走了。

朱八心里很不服劲儿,爹妈为这事也做下了一块心病。

这天,天快黑时,朱八的爹妈守着火盆抽闷烟,他溜哒到房后尿尿,忽然看到后院李四坏家的恶狗正追着咬一个头戴破棉帽子身穿旧家织布袄裤脚穿胶皮乌拉怀中抱个孩子的女人。

情急,他下意识地捡块土坷垃扔过去打退了那条狗。那女人踉踉跄跄跑到了他跟前,支持不住瘫倒了、昏厥了而怀里还紧紧地搂着孩子,那孩子挣扎着,哭喊不出声来。

朱八吓了一大跳,一边大声喊着他妈,一边扶这母子俩,也不知那来的一股急劲,竞一下子抱起这母子俩走进了屋,放在了炕头上。

老太太急忙给女人摘了帽脱了鞋,搓手搓脚掐人中,朱八给孩子脱了鞋帽拿棉被围上,过了一会儿,孩子会哭了,女人清醒了,便挣扎着要给朱八磕头。

朱八忙乎了半宿,找药熬粥,等一切都安顿了,他才点了油灯,抱着被子进里屋了。

三天后,这位关里的大嫂和孩子从饥寒交迫的死亡线上逃了出来。

屯里有不少大人小孩过来看新鲜,朱八把这事也报告了队长王大酒缸。

晚上,朱八用给他爹过年的二斤甜菜酒请了王大酒缸一顿。

席间,王大酒缸一拍脑门,对这个女人说,“你那边的男人不是死了吗?你这边的亲戚不是找不着了吗?你就跟朱八过吧,你看行不行啊?”女人红了脸,低着头,啥也没说,只管坑上地下的忙活着。

朱八越瞅这女人越觉得对心,心怦怦的跳得不行。

转天,朱八家来了几位女亲戚,把里屋收拾得干干净净,贴了年画,老太太给这女人几件新衣服,拿出了早准备的新铺盖,朱八也没去登记,也没有摆酒席,就结婚成家了。

这个年全家都过得乐乐呵呵的。

时间过的真快。转眼,正月过去了,二月过去了,三月过去了。北大荒也已是春暖花开了。

媳妇悄悄告诉朱八,她有喜了!朱八乐得象头叫驴,扯着嗓子唱起来,媳妇急急上前捂住他的嘴。

正在朱八心存侥幸,异想天开的时候,一个和朱八媳妇来时打扮差不多,背着个兜子,提了打狗棒子,蓬头垢面的男人找上门来。

一进门,就冲朱八媳妇和孩子奔过去,女人大惊失色,手中的针线活掉在了地上,那孩子愣愣的瞅了半天,竞脱口喊了声:俺爹!朱八如雷轰顶,傻了眼。

等朱八醒过腔来,那个陌生的关里男人跪在了脚下,口称:谢谢救了他媳妇和孩子的命,来生当牛做马定报大恩,这就要领媳妇儿子回关里,云云。

朱八苦辣酸甜一齐涌上心头,愣是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死死的挡住门口说啥不让媳妇走。

那男人没着了,从怀里掏出结婚证,说要和朱八去“经官”。

朱八没辙了,提出等生了孩子让走,争执不下,看热闹的人挤了一屋,两男人僵持了一宿。

第二天一早,有人发现关里大嫂吊死在屯边的歪脖树上了。

朱八媳妇的丈夫领着孩子走了。

朱八万万没想到,好端端的媳妇一夜间变成了屈死鬼,这怨谁呢? !不管咋的,他还是按“第一夫人”的礼仪把媳妇和“孩子”发送到屯西边那个“屯子”里,魂也象是跟了去,一蹶不振,象霜打的草。

有道是祸不单行,第二年朱八的爹娘相继入土,发送完了,朱八倾家荡产,住进了队房子。

整年和猪马牛羊一个锅里搅马勺,饥一顿,饱一顿,不剃头,不洗脸,不说话,衣衫褴褛,象个“魔症”。

时常因于干错了活挨揍,赶饭时去人家串门遭白眼,屯里的大小人物谁都敢呲他几句,他也不还口,顶多吡一吡牙,从牙缝里哼呼两声,象条癞狗,夹着尾巴走开了。

他成了这个屯多余的人。

2.大荒瘸狼与山里妖狐共舞

那年秋后。

“史无前例, 轰轰烈烈”的运动闹腾得好像劲不大了,上边要队里派一名贫下中农去北山里出民工搞副业。

该是轮到李四坏的儿子去,但嫌太危险、太远、不愿去,就串通队长让朱八顶名去了。

也真是天老爷饿不死瞎家雀,在北山里朱八居然时来运转,听的看的干的吃的穿的戴的铺的盖的用的全变了。

民工队老乡之间都是阶级兄弟,朱八心里敞亮,浑身有了使不完的劲,下了班就去伙房帮厨。

时间久了,头儿见他人没脾气,又机灵勤快,会侍候人,就“提拔”他当了伙夫,很快,他炒菜做饭样样精通。

渐渐地,头儿们剩下的酒菜烟茶也把他培养得吃喝抽吹样样在行了。

他是“乐不思蜀”,心里常沾沾自喜,哪知道人间还有这样的好去处呢!酒足饭饱了,也常常犯骚犯贱犯狠,梦里去和“关里大嫂”幽会,民工换了好几茬,他都留下了没走。

山下,沟里有个小副食店,店里那个卖货的是个徐娘半老的小寡妇,男的是林业工人伐木时砸死了。

朱八常去小店办货,这女人对他特别优待,一来二去的寡妇对朱八有了那个意思,可朱八是有那心没那胆,总是犹豫。那寡妇甚是善解人意,悄悄对朱八说,要让他顶她男人的岗,听了这话,朱八顿时动心了,这个“岗”要是顶上,铁饭碗和小家庭不是都有了吗?!

一切顾虑烟消云散,真的和这寡妇好上了。把她家当成了他家,寡妇让他拿钱去活动顶岗的事,他就把自己的存折交给了这寡妇,象个赌输了的赌鬼,狠狠的押上了这一宝。

一个夏天的傍晚,朱八提了一兜子吃喝溜回了“家”,一进屋,发现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躺在他常躺的炕头上睡大觉。

一问寡妇,说是她“表弟”,朱八仔细一看,好象在哪个民工队看见过,心里起疑,再问那寡妇,人家不理他,他心里似乎明白了许多,感到恼火,坐立不安的弄倒了凳子。

那“表弟”醒了,见了朱八,大大咧咧的毫不在乎,寡妇整好了菜,放了炕桌,“表弟”盘腿大坐在炕头上,掏钱,象当家的支使老婆的样子叫寡妇去买好酒。

一旁的朱八妒火中烧,杀人的心都有了,但没动声色。

朱八笑道,“兄弟, 咱是里手赶车没外人,我和你表姐的事就要办了,在这我先给你满一碗!”

那“表弟”听了很不受用,把嘴一撇,吐沫星子喷到了朱八的脸上,“吊个姐夫, 大不过是他妈的一眼连襟!”

朱八变色道,“哼, 不要他妈的敬酒不吃罚酒!”

那“表弟”回敬,“罚酒?今儿把事挑明吧! 你小孩拉屎挪挪窝,我从现在起要在这扎年把的营”。

朱八一听全明白了,气得把桌子一拍骂道,“瞧你那色德性!也不撸开眼看看我是谁”!那“表弟”也把桌子一拍:“哈哈哈!小朱八羔子,我早知道你那两下子,臭揍饭的!”

朱八登时血往上涌,野劲狠劲都上来了,手一划拉㨄了桌子,顺势下炕摸出了一把雪亮的杀猪尖刀,那寡妇怕出人命,上来劝架,被朱八一撇子搧到墙角去了,于是大叫:“狗x的, 你看看!”说着小手指垫在凳子上,噹的一刀,小手指肚贴着骨头剁下来一块,随即,手一扬,连血带肉甩到了那“表弟”脸上,并阴惨惨的笑了一声,“怎么样? 你也出点血,割点肉给我尝尝!”说完手持尖刀,两眼冒火,一步步向那“表弟”逼去。

那“表弟”一见动了真格的,怵了,熊劲上来了,象只兔子,窝头就跑......

打那以后,朱八象犯了老毛病,心情不好,蔫食,干活总出错,常挨头儿的剋。

八月节前的晚上,他偷着拉一个对心意的民工下山喝酒,不一会就“仙”了。

指着小手指说了一番让那民工目瞪口呆的话。

于是那民工劝他回山,朱八说要回“家”。他被扶到了那寡妇家,闹腾到半夜,也不知道他说了些啥干了些啥,寡妇说了些啥干了些啥然后便躺倒睡着了。

天要亮时, 口渴的很,他喊那寡妇舀碗凉水, 那寡妇随手倒了碗开水给他。

他看也没看,闭着眼睛灌了一口,烫得他“噢”一声扔了碗。

一刹间,他觉得那寡妇象只狐狸精咬破了自己的嗓子,伤了胃,酒也醒了,心也凉了,人财两空了。

于是乎,他真象一只家雀,飞来飞去又落到朱家窑屯的屋檐下。

3、迟到的姻缘

朱八是那年深秋回到朱家窑的,屯子里王大酒缸,李四坏等人都去了屯西那个“屯子”。

孩子长成了大人,又生了新一代孩子,有些陌生了,只是屯里的房屋树木屯外边的大甸子小河依然如故,还那么熟悉亲切。

世道也有了不小的变化,没人再提他爷爷早年立这个屯子和土匪头子“催命鬼” 有什么瓜葛,他爹的“帽子”如何如何了,人们发现朱八也变了,啥都无所谓了,有钱就花有酒就喝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吹牛撒谎谈古论今倒象英雄了,屯里人对他也“刮目”相看了。

入冬,他使钱托人在大甸子深处小畜牧场找了看屋兼做饭的差事。

转年开春,屯子里发生了两件与他命运攸关的事儿。一是张大凤的男人死了, 二是要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

张大凤是张二倔子的大姑娘。想当初不敢嫁给他,远嫁到东碱沟,去年男人的病死了,拖了三个孩子回来住娘家,她爹也死了,日子挺难的,乡亲们串联他回屯“两家”合一家,蛮好。

那天,在屯子里他见到大凤,两人都是超“不惑”岁数了,互相愣愣的看着,谁也没说啥。

关于“合一家”的事,朱八不说行,也不说不行,但人们看到朱八去老张家的次数是越来越频了。

不久,便传出话来,张家老太太说,朱八命苦哇!没少遭罪,人不错!张大凤说,人家不嫌咱这拖孩带崽的就行了。

朱八说,这多省劲,一下子就得了三个千金小姐一个娘娘、一个母后。

于是这事便定了砣,还正儿八经的领了大红结婚登记证呢!大凤把那边的房木扒了回来,乡亲帮着盖了三间土坯房,新房的烟筒一冒烟,朱八就卷了铺盖搬了进去。

择良辰吉日,请父老乡亲们痛痛快快喝了顿喜酒,年轻年老的都轮开了大碗。划拳的叫喊声冲出门窗,飞向旷野。

这拳词都是即兴新编的:朱八哥呀:十个胆呀!进门就添五个碗呀! ——喝;一对新夫妇啊!两件旧家什啊!——喝! ....

有了承包地,这回有了老婆孩子,(孩子们按照张大凤的主意都姓了朱)有了温暖的家。

不久,又有了奶牛有了羊群有了新家具。

再后来两个大姑娘都找了人家,朱八又有了一嘟噜外孙。

老姑娘招了养老女婿在一起过,地里活忙时,女儿女婿都回来帮忙:老两口、小两口,前边跑的是孩子,后边跟的是狗,日子过得红火,孩子们对朱八也格外孝顺,屯里人都伸大拇指称赞。

后来朱八睡不着觉眼睛盯着房巴发愣,现在是吃的有馍,喝的有酒,出门有车子、抽烟有“良友”还应该有什么呢?对了,老婆怎么没给他生个儿子呢?!原来,老婆在东碱沟时戴上了环,一直没取,现在是“能不够、四十六”早过口了,于是有人说,朱八就是个骡子命,活好,省草料,就是下不了崽,白费!

4、“县长的大哥”

朱八这家伙好冒傻气,上虎劲,也常打个“小算盘“,当然是他自己拨了珠,别人给得的数,这几年他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长了不少猴脾气!

那年刚入冬,他雇了个带挂大汽车去城里厂家卖甜菜,折腾到半夜,七折八扣的, 足足一万多斤甜菜扣杂成了几千斤。

想想老婆孩子风里雨里受的累,这太不公平了,哪能受这窝囊气!真的急猴了,他让人捎回口信,管他天王老子,不打赢这场官司死不回家!

在大车店,半宿没睡着觉,倒“憋”出了一个“主意”。

第二天一早,他去找那个管事的科长。刚哝哝叽叽说了几句,那人打量了他几眼,就不理他了,人越聚越多,他急了,冲那科长喊了起来:“朱县长是我大哥,我告你们去”。

那科长果然改变态度,请坐,献茶,敬烟,唠家常...忽然,朱八还没觉出哪露出了尾巴,这科长又把脸子撂了下来,大喝一声,冒牌货!于是他被轰了出去。

回到大车店,没着了,急得眼睛都红了,满地里转,老婆找上来了,见他这模样,哭了,拉着朱八叫回家,朱八不干。突然,朱八站起来说:“走!”老婆急急的跟上,谁想他一路打听,竟进了县政府大院,上了楼,有人拦阻,他说“朱县长是我大哥,有急事找他”便闯进了县长办公室。

县长正在说电话。他看也不看,扑通一声就跪那了,老婆哭着去拽他,县长撂了电话去拉他,他不起、头冲地一口气喊完了他的冤情,坦白了冒充县长老弟的罪行一一当他硬是被县长从地上拉起来,按进沙发里时,他看准了,县长不过三十刚过的年纪,咋能是自己大哥呢?浑身一冷头脑中出现一片空白……。

县长乐呵呵的对朱八说:“朱大哥, 我认你这个一家子了! (朱八心头一震, 又是激动又是惭愧),你别急,你和嫂子这就住到招待所去,保你有吃有喝,明天我给你办了这事,怎么样啊?”朱八站起来,愣愣的,老婆掐了他一把,他如梦方醒,连说:行、行、行。便跟人去了。

第二天一早,(也是朱八告状的第三天)县长的司机开着小轿车来了,拉着他公母俩去了厂家,顺顺溜溜办了事,给了那应得的还加了三百斤,说是补助这三天的费用。

朱八接过厚厚的一叠钱,非要给司机和“县长老弟”留点,司机连连摆手连说使不得使不得使不得。

朱八回到朱家窑神乎其神的把当了县长的大哥的事讲了几百遍,真是家喻户晓,老幼皆知了,从此也就得了这个“县长大哥”的美称。

背地里人们不禁发问:你看着朱八办不成的事儿,他非给你整明白了看看,你看着是他应得的福份吧,他非得扔了它不可!真他妈的怪哉!

5、“飞来的横祸”

朱八这几十年的奇闻轶事,经他自己酒前酒后的“忽悠”和屯子人有声有色的编排,倒是有点象一个令人眩晕的光环,辨不清到底属于啥颜色。

于是乎有人哀其不幸,有人赞其机智,有人啐其无耻,这些都成了人们没事时闲“崩坑”的话题。

但有一点是屯里人共同感觉,这屯子有了朱八不觉得多啥,但没了朱八却觉得少点啥。

近两年,朱八家的日子是没比的了,土房变成了砖房,存款折是长、短期都有,但是,不称心的是身体大不如从前了,兴许是那些年落下的病根作怪,总是头痛眼花胃痉挛,医生让他忌酒忌烟他不干,于是成把吃药,成瓶点滴,不当事,就成壶的喝酒, 酒劲一上来,云山雾罩的,啥都忘了。

但也常常因酒误事,前年他家杀年猪老婆让他去请人来家吃猪肉,告诉了几家后,半道上在他叔伯小舅子家喝上了酒, 醉了,睡在那了。

等天黑了他醒酒回家一看,人客早散了席了,老婆埋怨他半宿,他心烦,知近的人劝他:忌了酒吧!要不然老婆孩子又是人家的了,他不信,有时喝完酒还到屯西那边那个“屯子”转转,老婆心里发毛,说他,他不听,他变得情绪有些反常而且越来越固执了。

腊月二十四,北屯亲家的老儿子办喜事,他骑了车子去喝酒,临走老婆还嘱咐他少喝酒,这回他还真满口答应了,可到了桌上,他就管不住自己,陪了娘家客又和这边坐堂客喝了个忽忽悠悠。

天黑了,他非要走, 亲家和女儿都不让他走, 但说啥也不行,非走不可, 象赶什么时辰似的。

亲家看他骑车还“上线”,想他道熟路又不远,就由他去了。

驾着酒劲,朱八把车蹬得飞快,半道上,没想到迎面跑来一辆三马车,天黑道窄, 谁也躲不开了,里手赶车的车老板眼睁睁见他连人带车钻进了车底下。

“忽”的一下, 左车胶被垫起来老高,老板子心说,完了——忙吆喝马停下,谁知这三匹马被这一撞一颠,惊毛了,便发疯似的狂奔起来,老板子被颠趴在车铺板上。

忽然,车底下传出了声音,“谁的车”车上下意识的答:“我, 陈老大!车下谁在喊:“老王八头,快停车!”(原来他俩就熟人,论亲家)车上“唉呀!是老八他哥!”于是又急急的高喊:“吁吁——! ”那马根本不理睬。

车下:“妈拉个巴子的,抽马耳朵!”车上挥起大鞭:咔嚓“啪”!马耳朵没打上, 鞭杆子却崴折了。

忙招呼车下:“八哥! 你挺着点!”车下;“别他妈闹了!下车拽马笼头”三匹马把车都带起了空,一起一落车轱辘砸的道山响,老板根本无法下车。

车下又说了句什么,车上听不清。

轰隆!右车轱辘卡进在了秋天挖好的道边栽树坑里,外套马前蹄腾空嘶叫,里套马打了个旋,好在辕马座住鞦车没翻过去,停了下来。

老板子从车上骨碌下去了。

车老板爬起来找到朱八时,他两手还搂着左车辕子,脚伸在套圈绳里。

帽子没了,棉袄背开花了,等把他扶下来,他竟奇迹般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骂了句“妈拉个巴子的!”车老板转来转去检查了他的全身,没有大伤,只有几处擦破了皮,出了点血,不禁惊异得瞪大了眼睛。

“还愣个屁!快把车磨回来。”“你, 你没....?.”车老板仍在迷惑中。”你盼我死啊?快磨车!”朱八下着命令。“干啥? ”“你眼睛瞎呀?车子压坏了,”给我送回去。”车老板顿时喜笑颜开, “哎。”

磨车,回去搬车子,大车拉着朱八和破车子向朱家窑跑去。

“朱八车压不死”的消息立时在全屯传开了,而且被沉浸在浓重的年味里的人们越传越神了。

但,朱八自己却从飞来的横祸中走了出来,并成就了他人生的新的起点。他后怕了,心想要不是鬼使神差的顺手抱住了车辕子脚蹬进了套圈绳,自己的脑袋就会象那破自行车一样垫在了车轱辘下了......

他清醒了,要是一命呜呼,真是对不起爹妈给的命和当下的好生活了。

他后悔了,不该不听老婆和亲友的话:都是这酒惹的祸......

于是家里家外,人们都发现朱八真的变了。

春节、正月他也没有喝多过,烟也抽少了,话也说的少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他顺利的与大草甸子中他曾看屋做饭的那个小畜牧场的头头联系上了,承包了大片的草原和苇塘。

他说,这回他可要带领孩子们干点大大的正事啦。

是的,期待他能创造出列入史志的奇迹来。

作者简介:刘景隆,林甸人,曾在林甸县委宣传部、林甸县广电局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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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 编:胡宝忠

文字编辑:马秀红、赵艳琴、陈冬梅、梁学志、王淑艳、孔令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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