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第1261期

麦积山石窟的雕塑艺术

◎曾宪荣(湖南)

甘肃的黄土高原，也有山崖石岭、峭壁深渊，还包含了黄河，连带了秦岭、岷山、贺兰山、祁连山；长河落日，大漠风烟，雪山草原，河西走廊串联起了大气磅礴、大观无限的景致。在这逶迤无限的风光里，隐藏着一座世界闻名的艺术宝库——麦积山石窟。

中国的宗教艺术代表——古代的佛教石窟艺术，大体为魏晋南北朝、隋唐、五代两宋三个时期。现存的大同云岗石窟、洛阳龙门石窟、敦煌莫高窟和麦积山石窟，并称为“中国四大石窟”。其余的如甘肃永靖炳灵寺，山西太原天龙山，河北磁县南北响堂山，河南巩县，辽宁义县等地的石窟，都是我国宗教艺术的瑰宝。除甘肃多为泥塑外，余皆以石刻雕塑为主，造像为佛、菩萨、比丘、天王、力士、供养人，规模宏大，气魄雄伟，超过壁画艺术。

麦积山石窟，从一千六百多年前开始开凿、建造，荟萃后秦、西秦、北魏、西魏、北周、隋唐五代、宋元明清等十多个朝代的石雕泥塑像，若七千余尊，彩绘壁画一千多平方米，分布在大大小小两百多个洞窟和八座崖阁里。

整个麦积山像一根粗壮的石柱，开凿缀饰极其深厚，可谓玲珑满目。

逐级登上在石壁上凿孔搁木垫板、串联石窟崖阁的栈道，看完敞开的和用钢丝网防护的洞穴以及赋彩的雕塑，又看了麦积山下感应寺内陈列在玻璃柜中的石雕菩萨与力士像；还浏览了麦积山石窟艺术研究所，关于麦积山石窟介绍的文字图片和学术成果。观赏的同时，不断想起了河南龙门石窟、山西云冈石窟、敦煌西千佛洞与莫高窟、巴黎卢浮宫收藏的古罗马古埃及古非洲的雕塑艺术，心中蹦出一个司空见惯的事实与疑问——在画室里画过，也在多少美院的雕塑陈列馆、绘画工作室见过，都是欧洲古典雕塑的复制品；而自己民族的古代雕塑个性突显，即富科学技术性又有极完美的艺术造型，文化蕴含极深厚，审美元素丰富，为什么不能走进中国现代人的审美视野，甚至还遭遇冷落、遗弃和破坏，不能登上中国审美教育和造型技术训练的殿堂呢？！

龙门石窟地处中华腹地，透露雍容大度、富丽华贵的皇家风范；敦煌石窟紧贴丝绸古道，特别的时期与特殊的环境，形成的是一幅异域风情的华彩画面；云冈石窟矗立古塞边关，彰显的是古朴粗犷与气势恢弘的塞外气魄。而麦积山石窟的雕塑艺术之美，从时间迁延的长度与风格转变的顺序来看，有其演进过程的连贯性、久远性，而且逐渐倾向于民族化、世俗化；甚至已显现出注重人物形态与内心情感的完美表现，这是其他石窟艺术所未能达到的。

北魏早期的洞窟艺术，受古印度、中亚宗教艺术的影响，异域色彩浓厚。中期，佛教传入与中国民族文化相结合，有融和综艺之美。晚期，人物造型清瘦清秀，受佛教文化和老庄哲学的影响，带有哲理思辩的特点。

西魏时期以思辩为内涵，人物造像气质内敛、含蓄，面容饱满，雕塑风格开始转变。

北周时期的特点为华丽与简洁并重，线条流畅、柔润、切体，形象生动。

隋唐五代时期富丽堂皇，宁静与肃穆之中彰显博大与豪迈的气派。

宋代将人类的情感注入人物雕塑之中，佛国天堂有了人间气息。

元、明、清时期，佛、菩萨、金刚、力士、供养人等人物造像，其姿态与面部迥异于北魏、西魏，完全融合了道教、佛教、儒学、鬼神信仰，体现出的是中国本土文化的特色与世俗人情之美。

最大、最牢固的，最小、最破损的塑像还在麦积山上；最精美最完整的菩萨像、力士像，陈列、保护在玻璃橱窗里和博物馆内。面对这些历尽苍桑的艺术生命，似乎感觉到了体温与呼吸。

曾经在卢浮宫的雕塑展厅里，面面观《维纳斯》，触摸和感觉《胜利女神》，细看一尊尊精美的人体雕塑，是一种近距离的惊羡与赞叹，但还是远隔。面对麦积山的中国雕塑艺术，觉得更亲切，更值得崇敬和礼拜，没有了距离；而且还为自己的技艺所及感到杂乱、浅薄和不胜懊悔——怎么一开始东寻西找、东涂西抹的时候，没选定勤学中国的雕塑艺术呢？！

历史学家范文澜称麦积山石窟是“陈列塑像的大展览馆”。

美学家王朝闻评价麦积山石窟的供养人塑像，“是人创造出来，创造的成果显示了人的品格。”

于右任题词麦积山石窟艺术“文传庚子山，艺并莫高窟。”

雕塑家刘开渠说麦积山石窟“是我国历代的一个大雕塑馆。”

可是，建造如此久远、如此辉煌艺术成就的历代普通工匠和雕塑艺人，我们都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天水是华夏民族人文始祖——伏羲的出生地，祭祀活动有八百多年的历史。麦积山下的广场上，每年有隆重肃穆的装饰，广场正对着披沥沧桑的麦积山。我想，在这里举行盛典，不仅是缅怀始祖英灵；同时也不要忘记，也应该缅怀和敬仰一千多年前创造麦积山石窟艺术的无名英才。

2012年8月

曾宪荣：男，1948年11生，湖南省南县荷花村人，湖南城市学院教授，广东华商学院、天河学院聘用教授，中国书画家、水彩画家、作家，毕业于湖南师大美术学院，进修结业于中央美院。先后担任高校美术系主任、党总支书记、艺术学院院长等职，益阳市前届美协副主席。1969年在解放军昆明空军部队从事文艺宣传并开始文艺创作，1975年复员到地方后从事农业生产、电影放映、器乐演奏、广告策划和艺术教育工作。中国画、水彩画、书法作品在《人民日报》《光明日报》《时代画报》《国画家》《中国画》《美术大观》《艺术与繁荣》等报刊杂志上发表，收入《诗书画印精品集》《当代美术（1978－2008）三十年》等大型艺术作品集，入选空军昆明军区、湖南省、全国美展，在北京、天津、郑州、桂林、南宁、合肥、台湾以及东京、维也纳、伦敦等地展出或获奖，被徐悲鸿纪念馆、台湾乾隆艺术馆、美国、英国、意大利、澳大利亚等国高校及海内外友人收藏。1995年举办《南县风情》个人水彩画展，2015年参加国际（中国深圳）文博会“当代水墨名家精品展”。文学作品收入《中华散文百年精华》《中国当代诗词荟萃》等文学作品专集，获2006年－2008年度中国大众文学百花奖。多篇文学艺术论文在《文艺评论》《国画家》《中国画》《装饰》《大视野》等学术期刊上发表。主编高校美术与设计教材及实践指导教材8部，出版个人画集5种，文学著作10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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