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限哲学03，哲学与科学之别

哲学是关于无知的学问，而科学则基于有知世界，这一根本性的区别将哲学与科学分隔成两个世界。虽然这两个世界之间也有紧密的联系，足以让科学与哲学相通，但绝不足以让一个世界主导另一个世界。哲学既不是科学的科学，也不能为科学奠定所谓确实可靠的基础，它所能贡献于科学的，只是给科学以思路上的启迪。

上篇所言“哲学是关于无知的学问”，这一说法与哲学向来的自我感觉大相径庭，因此我们有略作具体探讨，以培养新的感觉的必要。了解科学与哲学之别，即可以起到这方面的作用。在古代，略带高级感觉的人类知识基本都包容于哲学系统中（在宽泛的意义上，宗教知识也属于哲学知识），离开哲学系统就只能叫着经验常识。但哲学的探索养成了科学思考的能力，从而为经验常识发展为科学打开了方便之门。当阿基米德发现浮力原理、杠杆原理时，这就有了现代科学的雏形。而以四大发明为代表的中国古代技术的进步，则为技术返求于科学提供了最大动能。

但是当近现代科学真正发展起来后，科学就不再是哲学的养子，而是完全自立门户，哲学与科学走在了完全不同的道路上。哲学家们虽然仍有一统科学的雄心壮志，但却无奈地看到，科学已经强大到足以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再也不是那个需要自己保护的稚弱少年。

关键是哲学家们发现，他们没有能力为现代科学提供所需要的保护。哲学家们也说到要总结科学，让哲学成为科学的科学，但最后却发现，他们的总结，根本不是科学家们所需要的总结。比如哲学想要总结整个宇宙，但从牛顿力学到相对论力学与量子力学，科学家实际上也是想要把握整个宇宙，但哲学家与科学家的把握方法却是完全的两回事，科学家们追求最后的大统一理论，想用一个原理一个公式说明各种基本作用力，但哲学家们却仍然醉心于客观实在性等玄虚概念。科学家们甚至觉得哲学家们的絮絮叨叨有点碍手碍脚，对于客观实在性，他们觉得有一种常识即可，而哲学家们却总想说出许多花样来。

哲学家们也曾想要为科学奠定确实可靠的基础，但他们立意虽然高远，最后却仍然回归于科学家们避之不及的玄虚概念。其中的鲜明例子是胡塞尔现象学。胡塞尔的研究目标就是要为科学知识提供一个确实可靠的基础，但他最后拿出来的东西，仍然只是“面向事物本身、现象学的玄置、本质的还原、先验的还原、返回生活世界”等足以让哲学工作者自得其乐的玄虚概念，却不能给科学家们提供多少帮助。科学家们要的是公式、定理，至于科学研究的方法，他们或许能够从哲学家的空谈中得到某种启发，如所谓“先验的直觉”，但却肯定会拒绝哲学家们的基本方法。在科学家们看来，哲学家的思维在总体上是并不科学的。

哲学与科学现在为什么会有如此明显的区别？无它，就只因为哲学与科学本质上分属于两个世界，一个是有知世界，一个是无知世界。哲学家们想要从根本上把握整个宇宙，想要从根本上把握人，就是要超越宇宙，超越人自身，但是受限于特定的人类认识能力，人不能超越宇宙，也不能超越人自身，因此哲学家们实际上是在针对无知世界做学问。哲学家们想要依靠对无知世界的感悟来统治有知世界，根本就是南辕北辙。

有限哲学三分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