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一杆道德标杆，是法律以及道德感，束缚着每个人内心欲望的野兽。但若是它被释放，后果不堪设想。

1974年，一位女性行为艺术想要考验人性，做出了令自己无比后悔的一场行为艺术。她将自己麻醉6小时，邀请来参观者，告诉他们可以随意处置自己。最终她全身衣服被剪碎，身体遍体鳞伤，留下难以遏制的泪水。

她叫做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是当代行为艺术家，人们对她的最大印象，莫过于曾经的一场远超常人想象的行为艺术表演。想要考验人性的艺术家，最终清醒地认识到残酷现实，这场带给她伤痛的行为艺术表演，是玛丽娜一生都不会忘怀的一次表演。

凄惨的童年生活

玛丽娜之所以走上行为艺术的道路，她本人曾坦言回答，和自己幼年时期母亲的严加管教离不开关系。从小就被教育要学会抑制欲望，生活在抑郁环境中的玛丽娜，成年后渴望打破拘束，拥抱自由。

出生在塞尔维亚首都的玛丽娜，有一个不幸的童年。6岁之前的她，鲜少见到繁忙的父母。二战期间，她的父母双双投身到南斯拉夫民族解放战争中，是人人称赞的民族英雄，战后都在政府身居要职，地位显赫。直到她的弟弟出生后，玛丽娜才被母亲接到身边，一家三口人生活在一起。

这并非玛丽娜所期望的，幸福愉快的家庭生活，久未见面的母亲，对她而言不是带着亲近感的亲人，而是严厉刻板的陌生人。母亲出身军旅，带着浓厚的军人作风，认为教养子女就和训练手下士兵一样，都得用高标准来要求他们。为此玛丽娜和弟弟两人，从小就受到严格的军事教育，就连日常生活也不得不按照规定严格执行。

吃饭睡觉都有固定时间，儿童活泼好动的天性被扼杀，稍有错漏，等待她的就是严苛的斥责，甚至还会亲自动手给她教训。长大后的玛丽娜回顾自己的童年，发现竟没有半点值得回忆的地方，到处充斥着母亲的苛责与训斥，以及一板一眼，被严格规定的无聊生活。

每一天睁开眼睛，都得在规定时间内起床，绝不能有多上一分钟的赖床行为。而后便是快速限制时间的洗漱环节，接着依旧是限定时间内的早餐行为。

不少小孩子都会直观地对父母表达情绪，表现出拒绝的态度，更不会听从父母的安慰，任由情绪控制。这些本该是属于孩童特权的行为，愉快享受无拘无束自由童年的年纪，都和玛丽娜没有半分关系。

很难想象玛丽娜是如何从高压环境中坚持下去，并健康长大，尽管长期受到压抑，她依旧心理健康，但却对自由、释放天性，格外执着。

她的童年净土，能够让自己从母亲的管教中挣脱而出的时刻，只有在房间中静静读书的片刻时光。与书本作伴的时光，只有一片宁静，能够让自己从森严的规矩中挣脱而出，徜徉在书籍的海洋中。幼小的她，早早地对一众文学名著如数家珍，并对文字萌发巨大好奇，进而表现出对艺术的充分好奇。

偶尔叛逆的玛丽娜，还会悄悄溜出家门，在无人处享受宁静，在大学课堂享受慷慨激昂的演讲。这些力量成为她能够继续坚持生活的动力，也成为她日后艺术创作的坚实土壤。

13岁这一年，她的人生迎来转折，终于回到家中的父亲，给她请来一位绘画老师。这是一位带着鲜明特色的绘画老师，让玛丽娜一成不变的生活，注入些许活力。更让她直面艺术的冲击，此后也同样走上艺术道路。

绘画老师教导玛丽娜用沙子、胶水以及黄红黑色的颜料，随意地抹在画布上，画出不知所谓的东西。最后浇上汽油，一把火把画布烧得干净。

老师告诉玛丽娜，他创作的是一个灿烂炫目的夕阳。看到和玛丽娜所认知的常识中的绘画截然不同的艺术，幼小的玛丽娜内心充斥着对打破常规的老师的敬佩。如此行径，让渴望脱离压抑管教生活的玛丽娜，意识到这就是自己苦苦追寻的随心所欲的自由。

自己身处压抑的现实中，但艺术是随心所欲的，受到自己控制，自己可以利用艺术，追求另一种完全的自由。玛丽娜在艺术上颇具天赋，1965年她从国内艺术学院毕业后，前往德国、法国深造。颇具个人鲜明风格的艺术创作，让玛丽娜拥有不小的名气。

即便如此，在她已经成年后，依旧无法摆脱母亲的军事化管教。就连成名后的艺术表演，都按照母亲军事化管理要求去安排，十点以后结束一切事务。长期性的精神压抑，成为她日后艺术创作的土壤。早期玛丽娜的艺术创作，都是单纯地把身体作为媒介，用来挑战身心极限，突破封锁拘束，拥抱渴望的自由。

玛丽娜先后创作了11个行为艺术，把它们命名为节奏系列，从《节奏10》到《节奏0》。每一个都让观看者直面触目惊心的场面，更是对玛丽娜身体的摧残。她沉浸地享受艺术创作带来的久违的自由，追求打破天性束缚。狂野的行为艺术，给予她充足的安慰，能让她暂时远离压抑的现实，母亲的控制。

身体媒介是最好的艺术表演

20世纪五六十年代，二战结束后，行为艺术出现在欧洲，是现代艺术形态之一。它不同于以往的艺术，和传统的绘画、歌曲等艺术创作截然不同。

艺术家们，或单人或群体，在特定的时间地点内，展开系列行为，这便是行为艺术。行为艺术更多地使用创作者自己的身体，加上与观众间的交流，便完成了艺术创作。人们往往对其知之甚少，甚至不少人拒绝承认行为艺术也算是艺术。

1972年到1975年三年之间，玛丽娜先后创作了11个行为艺术，便是节奏系列，这一时期的她，更多的是利用行为艺术，表达自身渴望冲破被控制现实的强烈心理愿望。为此她不惜伤害身体，也要追求更加狂野奔放的自由，让天性释放。《节奏10》是她的第一个行为艺术创作，时长足足1小时。

她利用10把小刀以及两台录音机作为刀具，先打开录音机，把左手张开放在事先铺在地上的白纸上，根据固定的节奏右手持刀，不断快速朝手指间刺去。每一次当小刀刺中手指，她便会切换一把小刀，继续重复刺向手指间这一行为。直到10把小刀都被使用完毕后，这场表演也算结束一半。她会根据录音机中录下的刀尖不断在手指间穿刺的声音，以及自己被刺中后的吃痛声，来遵循节奏再进行一次表演。

这便是《节奏10》，一个疯狂又奇特的行为艺术，玛丽娜热衷于这样的行为艺术创作，在此后的一次表演中，她甚至用到了20把小刀，毫不在意自己身体的损伤。

她曾坦言：“一旦进入了表演状态，就会逼迫自己去做平时绝对不会尝试的事情。”而她最危险的一次行为创作，当属《节奏0》，这个惊险刺激的一次大胆行为，让它差点死去。

1974年的意大利那不勒斯，玛丽娜在这里进行《节奏0》表演，这一次她打算和现场观众进行互动，采用了别样的设计方式，让观众参与到这件作品中，共同完成这场行为艺术创作。

玛丽娜面向观众，站在一张放满了道具的桌子前，向全场观众表示，自己接下来六个小时会任由他们处置。观众们可以利用桌子上足足72种道具，包括毫无危险性的郁金香花朵，可口的巧克力，无害的唇膏画笔颜料等等。她还准备了不少危险性道具，包括剪刀、皮鞭这些武器，甚至还有一把手枪。

她静坐在屋子中央，为了防止自己做出应激反应，提前将身体麻醉，方便观众任意施为。在张贴的告示中，她告诉观众可以随便从72件道具中选择出自己最想用的物品，在她身上使用。她允许观众使用所有道具，即便是手枪也没关系，并且不会事后追究大家的责任，避免观众因害怕担心担责破坏这场表演。

刚开始没有人愿意上前使用道具，所有人都只是安静地看着她，心里满是对玛丽娜的怀疑，真的有人会做出这样疯狂的行为吗。起初，有人试探地站在玛丽娜面前，轻微触碰她的脸蛋以及身体，她依旧如同木偶一样毫无反应。

不少好奇的观众开始蠢蠢欲动，终于，有一位大胆的观众前往放置着道具的桌子前，犹豫踌躇许久后，他挑选了一支口红。这支口红最终被使用在玛丽娜的脸上，被画出夸张的花纹。

看着自己涂抹出的作品，观众非常满意，内心充斥着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或许是这位观众的行为鼓舞了其他人，渐渐也有人开始起身挑选自己心仪的道具。

起初大家都很收敛，挑选的最过火的道具也不过是剪刀。有人在她脸上涂画，有人使用颜料涂抹她的未被衣物包裹的身体，有人给她献上一枝玫瑰，还有人脱掉了玛丽娜的衣服，最终干脆有人用剪刀，把玛丽娜的衣服一点点剪碎，让她衣不蔽体的继续坐在屋子中央。

衣服被剪碎后，仿佛这是一个信号，现场氛围变得狂热，大家意识到，眼前这个女人不会对自己的行为有丝毫反抗。大家使用画笔颜料在她裸露的肌肤上涂抹绘画，还有人干脆拿出相机，拍下眼前荒唐的一幕，以及暴露的玛丽娜。于是有人大胆地挑选起危险性的道具，道德枷锁仿佛在这一刻被破坏，人人都释放出本性。迈出第一步的，是一个年轻小伙子。

他毫不犹豫地从桌子上拿起一把匕首，泛着金属光芒的物件引发全场关注。他闲庭信步般走到玛丽娜面前，用匕首在她的胳膊上划出一道道伤口，鲜血不断涌出。

这一幕震惊了其余所有人，但这位小伙子看着自己的杰作，却非常愉快，久违的满足感让他开心地吹起了口哨。最终他开心地离开了场地，留下惊诧的其余人，也让不少人开始蠢蠢欲动。

这仿佛是一个标志，意味着玛丽娜不再是有思想生命的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可以被随意施展手段的道具，大家可以尽情在她身体上发挥。不断有人使用尖锐武器伤害她的身体，钉子剪刀被用来划破全身的皮肤，玫瑰被用来刺进肚子中，皮鞭在她白皙肌肤上留下鞭痕。

长达六个小时内，她变得遍体鳞伤，带着清醒意识看着观众的疯狂行为的玛丽娜，发现自己犯下了致命的错误。如果一旦把决定权交给公众，自己离丧命也就不远了。这场行为艺术表演的高潮，是一个狂热的男子，拿起桌上的手枪朝向玛丽娜。眼看子弹即将射出枪膛，在场不少观众才惊醒，自己先前的行为是如此愚蠢疯狂。于是有人冲上前阻止已经失去理智的男人，最终玛丽娜免于被枪击。她不由得流下泪水，自己距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

现场狂热气氛逐渐冷却下来，回过神来的观众，看着大家齐心协力的杰作，已经满身伤痕的玛丽娜，依旧在麻醉效果下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不少人看着触目惊心的眼前景象，重新恢复理智，内心慌乱，胆战心惊。他们害怕被玛丽娜追究责任，大家很快四散离去，留下一地狼藉。这场艺术表演终究虎头蛇尾地结束，也成为玛丽娜最为惊险的艺术。

甜蜜恋爱

追求疯狂艺术的玛丽娜，在1976年的荷兰阿姆斯特丹，和自己的爱人乌雷邂逅。他是来自西德的行为艺术家，两人有着同一天的生日，一切都仿佛是命运的安排。他们共同合作，推出了合作行为艺术表演，《空中的关系》。

两人都不着寸缕，站在距离彼此20米远的地方，朝对方小跑奔去。刚开始只是简单的擦肩而过，在一次次相遇后，他们转向激烈碰撞，身体碰撞的声响经过扬声器的扩大，在全场回响。最终体力不支的玛丽娜被撞倒在地，这场表演宣告结束。

这一次表演让两人名声大噪，两位绝不和艺术家谈恋爱的艺术家，却对彼此情根深种，坠入爱河。这场持续了12年的恋情，也让他们共同合作表演出众多传奇作品，酣畅淋漓的表现出两人的性别差异，以及男女间跌宕起伏的感情。直到1988年，期间所有作品都是两人协同创作，他们也因此迎来事业高峰。

1977年的作品《时间中的关系》，两人背对背相坐，头发被紧紧缠绕捆绑在一起，慢慢等待时间的流逝。这场表演持续足足17个小时，期间他们一直保持静坐，没有丝毫别的行为。

1980年，两人推出了表演《潜能》，这项作品依旧带着强烈危险性。两人面对面站立，注视着对方，共同手持一把紧绷的长弓。乌雷手中紧拉着一支带有剧毒的箭支，对准了玛丽娜的心脏。两人在长弓的张力作用下，不断向后倾斜，彼此间紧握住长弓，维持身体平衡，稍有不慎毒箭便会射出。借助扩音器，两人不断剧烈加速跳动的心跳声传遍全场，这场表演在4分10秒后结束。

1988年，这场恋情宣告破裂，两人决定完成最后的合作表演，来实现分手。这一次作品表演地点选在了中国长城，两人从长城两端徒步行走，一个山海关自东往西行走，一个从嘉峪关自西往东行走。

90天后，他们在二郎山相遇，行程长达4000公里。最终两人挥手相别，彼此各奔东西，结束这段长久炽热的爱情。此后乌雷再未有过行为艺术创作，销声匿迹，不见踪影。

玛丽娜则依旧从事自己热爱的艺术表演，继续创造出更多作品。她的艺术创作转向全新阶段，她不断探寻更多艺术形式，借助其他形式的艺术，来丰满自己的作品。两人坦言，分手是由于“艺术观念和生活的分歧”，才不得不离开彼此。《情人 — 长城》成为两人最后的绝唱，直到22年，这对恋人才再次重逢。

2010年，玛丽娜在纽约MoMA展厅中，举办又一次全新的艺术表演，《艺术家在现场》。她坐在桌子的一端，另一端是自愿前来的观众们。已经64岁的玛丽娜，接受这场来自上千人的对视挑战。她每一天都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和观众对视，岿然不动，俨然一个雕塑。

直到曾经的恋人乌雷穿越人群，来到她的面前，和她对视。两人眼中都倒映着彼此的身影，玛丽娜打破了自己定下的规矩，向前俯身和乌雷双手相握，眼中是夺眶而出的泪水。几十秒后，乌雷结束了对视，起身离开现场。这场历时两个半月，持续736小时的艺术表演，在乌雷的到来后宣告结束。

玛丽娜被人称作“行为艺术之母”，纵观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四十年来的艺术实践，实际上是与当代行为艺术的发展史息息相关的。她坚信“只有苦难痛苦才能转化自身，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