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振兴故事馆

58 小毛驴农场

农业能赚钱吗?现代农业更有前景还是传统的有机农业更有前景?什么样的方式才能有效建立起经营者与消费者的信任和合作?今天向大家介绍中国人民大学石嫣博士的"三农"情结和订单农业种植模式的成功实践，她靠种地年收入800万元，诠释了什么叫农业经营新模式。

石嫣从小在城市长大，从来就没干过农活，甚至没在农村呆过，更没想过会阴差阳错当了农民。石嫣的父母在农村插过队，由于当年留下了太多深刻记忆，她的父母经常给她讲在农村插队的故事，久而久之竟然让石嫣对农村有了憧憬。石嫣第一次接触农业，还是因为2002年她高考没考好，填报志愿时又不愿意低就，就考入了河北农业大学商学院，学习农林经济专业，父母很担心一个小女生将来毕业后被安排去哪种地。完成本科学业后，因为学习成绩优秀，石嫣进入中国人民大学农业与农村发展学院攻读硕士和博士学位，师从著名"三农"专家温铁军教授。这下，在她父母看来，女儿已经彻底脱离了农活，哪怕石嫣真的从事农业，那也是在大学当老师或在实验室里搞研究。但在温铁军老师的教导和影响下，石嫣一步步走上了当个新时代农民的“不归路”。

▲温铁军教授和石嫣

温铁军教授对农业农村农民问题研究很深，坚持"调研实践才有发言权”原则，经常带着学生进农村钻山沟下田地。有一年，温铁军带着石嫣等一批学生去农业大省山东搞实地调查，一口气走了七十多个村庄。这段经历给石嫣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农村人的淳朴让她感动，农民的低收入让她内心触动，影响了她日后的职业生涯。更让她内心不平静的是当时农村和农业的现状，由于缺少科学指导，当地滥用农药化肥，造成严重农残，既破坏了地力，影响了农产品的销售，更造成了食品安全问题，危及人民群众的生命健康。石嫣强烈希望找到解决农村问题的方法，这时，正巧遇上了从美国归来的一位老师给了她机会。这位人民大学老师在美国研究“社区支持农业”课题，回国时和美国农业政策与贸易研究所达成共识，安排一名学生去美国亲身体验社区支持农业。得知这个消息后，石嫣立刻报名，让她没想到的是，竟然很轻易地就通过了选拔，竞争者并不多，因为愿意干农活的年轻人太少了。

美国农业也曾经走过不少湾路，上世纪上半叶的很长一段时期，食品安全形势十分严峻，原材料腐败变质、加工环境脏乱差问题层出不穷，著名作家辛克莱专门写了一本小说《屠宰》描述食品行业乱象。据说，美国总统西奥多·罗斯福边吃早餐边看《屠宰》，被吓得把手中的香肠扔了出去。那时期，美国的农场也是问题频出，到20世纪六七十年代后，美国大量使用农药，不仅破坏生态环境，更造成农药残留超标、重金属污染等严重后果。随着生物技术的快速发展，美国农业还出现滥用激素和抗生素，中国人最耳熟能详一个例子就是美国养猪使用瘦肉精是合法的。长达百年的食品安全教训，让一些美国人痛定思痛，从瑞士、日本等地引进了“社区支持农业”模式，简称CSA。

2008年4月，石嫣来到美国后，被这种经营模式深深地震惊了，原因倒不是美国农业技术有多先进，而是太“落后”了。CSA模式的本质，是寻求安全食物的城市居民，和寻求稳定客户群的农民建立经济合作关系，共同承担粮食生产中的收益和风险。而为了安全，城市居民对农业生产过程有严格的要求，比如不准用农药，哪怕农药再安全低毒也不行，还有的要求比如不能用化肥，连农业机械也不能用。石嫣体验生活的美国农场在明尼苏达州，正是一家典型的“变态”CSA农场。农场的工人很少，除了农场主夫妇外，只有三个实习生，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钱，这家农场在有机环保概念上走到了极致，除了一台小型拖拉机，没有任何工程机械，大部分工作要靠人工完成。由于人少，石嫣的工作十分繁重，作物种植、田地管理和农产品采摘、清洗、包装都要靠这几个人手工完成。农场采用的是一种新型经营模式，完全不使用化肥、农药，这无疑增加了许多如拔草、防虫去虫、手工栽种等人工劳动。石嫣整天干的活就是坚持在田地里手工拔草，还得用手扒开土地、放入菜苗，再用手把土埋好。经过半年的劳动和学习，她掌握了CSA模式的全部内容，准备回国大展拳脚。

2008年秋天石嫣回国，让父母十分不解的是，回国后她竟然打算继续去种地。很快，石嫣便在北京凤凰山脚下开办了自己的农场，取名“小毛驴”。将中国人民大学农业与农村发展学院在北京的凤凰岭的一块200亩耕地，作为她的试验田，组建了一个团队，把在美国学到的模式引入试验，建成了中国第一个“社区支持农业”农场。社区支持农业，就是采用生态方式种植，不使用任何化肥、农药、化学添加剂等人工化学合成材料，保证种植实物的健康、安全；消费者在种植之初预付生产者一年的生产费用，与生产者共担风险、共享收益的一种友好互助模式。

为了能更好地进行运营，石嫣直接住进了农场，不仅种菜，还养猪，这样就达到了一个天然有机的状态。在她看来，要深刻理解农业生产中的物候、温度、节气、阳光、空气、土壤情况，明白人在自然系统中既不是主宰也不是奴隶，而是与田地协调，学会使用天然的肥料。石嫣的农场里，牲畜饲料是用豆粕和玉米手工研磨而成，剩下的蔬菜水果用来喂猪，牲畜粪便、废弃农作物用于沤肥和生产沼气，节能环保的同时还能杀菌。员工食堂用来清洁餐具的用品，不是洗洁精而是麦麸，用过的麦麸则会化作饲料和肥料。为了防止土壤基质发生变化、导致农作物减产，同一片土地上种植的农作物种类每一两年就更换一次。

“小毛驴”产品刚进入市场，大家并不认可，但渐渐地也发现了其中的优势。21世纪初的那几年，国内曝出不少食品安全事件，可以说石嫣的创业赶上了这个机遇。生活条件逐渐改善的中国人前所未有地开始关注食品安全。基于消除食品不安全问题的CSA模式，给了焦虑的城市居民一个有益选择。石嫣主打有机食品和健康，第一年收到了近50个订单，而温铁军教授就是她第一个客户。每周末，农场要给普通份额的客户们送菜，有劳动份额的客户可以在周末两天来自己的菜园劳作。这一模式可减少中间流通环节，让农人和消费者直接对接，较好地建立起互信关系，也有利于保留干净的土地、干净的蔬菜、干净的种子，让生产可持续化。如今，"小毛驴"农场的会员已经达到1000多户，年收入800万元左右。

"小毛驴"农场的成功实践，不断创新拓展出以下延伸产品:租赁农园。集蔬菜种植、儿童教育、周末休闲、老人养生等功能为一体，是农业多功能性、农业“三产化”的典型形式。市民在农园承租一块30㎡的农地，并预先支付一年菜地租金和农资费用。农园提供工具、种子、水、有机肥等农资和必要的技术指导等服务，市民还可以参加农园组织的各类活动。如果市民没有时间管理，可以委托小毛驴农园管理，多出来的费用由市民承担。份额配送。“本地生产、本地消费”的产销共同体，让生产者和消费者直接对接。市民预先支付下一季蔬菜份额的全部费用，农场按照预定计划负责生产各种健康蔬菜和其它农产品(含畜禽肉蛋)，并与物流公司合作，定期定量配送给市民家庭。农事体验。2011年，小毛驴开辟“田间学校”；2012年，推出“亲子社区”；2014年，开辟儿童乐园；2016年，建设小动物乐园……通过与中小学校、城市社区、企事业单位、亲子教育机构合作进行农事体验。每年会组织各种农业节庆主题活动，导入和积累大量顾客。农夫市集。2009年，在"小毛驴"市民农园的组织、推动下，以小农场、小餐厅、手工作坊、农业教育机构、环保组织等为主要参与者，在"小毛驴"市民农园的开锄节、端午节、丰收节和全国CSA大会上，举办了北京地区的农夫市集和全国“新农夫市集”。这些活动，都让小毛驴在CSA行业内有了话语权和影响力。

2008年，"小毛驴"建园伊始，就邀请了台湾著名生态建筑师谢英俊带领的“乡村建筑工作室”团队进行小毛驴生态农场的规划设计。2008年10月，开始与韩国赵汉珪地球村自然农业研究院、吉林延边自然农业研究所等机构合作。随着CSA农场的成功，石嫣开始在全国宣传推广CSA模式，最多时一年进行百场讲座，累计参加了近百场国际会议，走访数十个国家，在社会生态农业领域内具有较大的国际影响力。2015年9月13日，石嫣作为来自全国各地的十名代表之一，参加“互联网+现代农业”座谈会，石嫣是代表中唯一的新型职业农民。同年11月，北京市顺义区组织第六届国际社区支持农业大会暨第七届国际社会农业大会，石嫣成为大会执行主席。2018年，石嫣成为联合国粮农组织国际农业创新大会组委会委员，获得2018年度女性社会企业家奖，还被授予全国巾帼建功标兵、北京市有突出贡献的农村实用人才等十几个称号。在石嫣看来，荣誉只是过往心血和汗水的结晶，而她真正追求的却是在农业创新实践中闯出一条新路，让农业更生态、可体验、有乐趣、能赚钱、可持续，她的梦想就是“让农民成为一个人人羡慕的职业”。现在，已有近千名新农人从石嫣的教育、培训和影响下，回到自已的家乡，创办起各具特色的农场，让祖祖辈辈耕作的土地焕发新的生机，成为农村农业高质量发展中的一道最靓丽的风景线。

（图片和部分文字源自网络）

讲述人：游之